《飞鸿祚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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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元宵
【“我都陪着你。】
司珹没想过季邈会拒绝。
他自短暂的茫怔中回神,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季邈继续说。
“你若以此种方式被逐出王府,此后便再回不来别院了。
季邈讲话间偏了头,司珹却没动。于是此时此刻,对方的唇几乎擦着他耳廓下颌,滑了过去。
这种似有若无的接触忽然叫季邈心脏骤紧,紧接着是酸胀,和一丝微不可觉的抽痛。
为什么会如此抗拒?
季邈以为自己早习惯了别离。他久在沙场,经历最多的便是生离死别。出征时振臂高呼的将士,转瞬便倒作血中伏尸,连最后的呜咽都销声匿迹。
别离是季邈不得已而有的知交,他从出生伊始就同它作伴,母亲之死最先叫他体会到这一点。
可怎么到了司珹这里......
他们分明不过相识一月而已。
“你想我回来,司珹问,“可是将军,这里值得留恋的究竟是什么?
季邈在这一问后倏忽哑口。
“时局若变,阳寂就只是你的起点。司珹说,“王府别院并非良居,这样的地方弃便弃了。外祖已来信,你今后另有归处,再不必拘于方寸囚笼之中。
季邈喉结滑动,他在华灯里看着司珹,此刻他们这样近,又那样远,像隔着山海云雾,又似流沙过指。
他怎么就看不清,也握不住。
“我并非一定要阻止你离开。季邈闭了闭眼,才说,“收到外祖来信后,我也恨不能立刻就赶到宿州。可惜我不能,我脱不了身。
“折玉,你说得对,肃远王府绝非你我归处。可如今你为了我的前路奔走,我怎么能再让你身后声名尽毁?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凭心而论,季邈自己也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微妙,像是笨拙又青涩的示好,以至于他都猜到了司珹会怎样回答。
司珹不在乎。
“声名本就是身外物。
他们对视着,季邈又在那双眼里见到笑。今夜他们在阳寂,元宵节再寻常不过的灯摊前,远处有猜灯谜的嬉笑吵闹,可这隅是安静的,季邈甚至隐约听见司珹微微鼓动的心跳。
他真的不在乎么?
“可是骂名已经够多,季邈咬字清晰道,“不要再有新的了。
“你想去,元宵之后就可以去。我派李十一护送你到连明城,再将你引荐给外祖。你走便
是父亲夫人那头皆交由我来说。”
季邈顿了顿轻声说:“折玉代我向外祖问个好。”
司珹瞧着他目光错也不错。
他好像又陷回方才的惘怔里或者说某种陌生的谵妄。几息之后朦胧的茫然才从他面上散尽了。司珹仰首间与季邈对视重新展颜而笑。
“我的小将军”司珹叹息一下“今晚也没喝醉酒呀?”
季邈心脏一紧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司珹继续道:“除了问候可还有什么母亲的遗物要带么?”
“待回别院后我取给你。”季邈忽然问“今夜是元宵不想再逛逛阳寂城吗?”
“你想怎么逛你说出来。”司珹软纵道“我都陪着你。”
夜已繁喧二人缘主街缓行穿梭似乎已经沉进了闹市里两个人却都很安静。
直至季邈从小摊挑了盏灯开口道:“我幼时最喜欢的便是元宵灯节。阳寂一年中有十个月都紧张仗打得断续人自然没心情再玩乐。”
“但元宵节不一样。”司珹自然而然接过他的话“年中离家的都团圆街上也热闹。肃远王府素来冷清庄严
季邈嗯一声将那提灯给司珹说:“季瑜过了十二岁王府中便不挂灯谜了我也早不是小孩子。”
司珹接过灯道:“三月方才行冠礼呢将军尚年少。”
他一偏头又问:“可有择定表字吗?”
司珹自己前世的表字是季明远替他定的尊长赐字这向来是大景的礼数。彼时那字定了“守一”守一守一那般可笑的从一而终反倒戕害了他的一生。
“原本该由父亲来取”季邈犹豫片刻垂目道“可如今......”
“那就是有想法了”司珹听上去有点愉悦“我朝文人墨客好风雅自取表字的不在少数算不得惊世骇俗。将军说来听听?”
他问话间提着灯手腕的皮肤便露出小截在昏暖灯火里更显莹润。可那长提的末尾偏偏缀着条流苏白的腕红的穗侧身抬首之间轻轻扫晃衬得司珹分外......
分外惹眼。
在舌尖顶到犬齿的微痛里季邈听见司珹疑惑道。
“将军?”
“我想”季邈咳了一声试图遮掩方才的异样说“我想不若就叫‘寻洲’。”
“且寻诸洲路遥指青云端[1]。”司珹驻足微微惊喜“校场那日我说的话将军的确想好了么?”
季邈也停下同司珹之间相隔不过咫尺。他沉声说:“世道纷乱人心不古。陛下体衰不理政务衍都楼、
方二世家把持朝政,科举新政推进艰难,寒门学子无出路。边军物需屡屡推脱,各地天灾频发,百姓落草为寇,官衙却只愿遣派流民回原籍处。这世间万千事,总得有人来管,有人去做。”
季邈回首,扫了眼肃远王府的方向。
“从前我总以为季瑜心善温雅,生来就该出入朝堂,延百年国祚。可......”
可沈万良宅中密道、旧城中数具焦尸,被揉进幼弟那双无辜的眼里,就将一切都搅成浑色。清澈与平静再不复,暗河里攀出条半透明的水魅,季邈曾以为那透彻意味着良善,可如今他翻起鳃的一角,才发现——
那漂亮腔室中的内脏,已经尽数腐烂了。
季邈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扳指摩挲得发烫。他沉入被扯豁的真相里,想要继续往下潜,可司珹却在此刻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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