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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第 63 章 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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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密语

【“谁的寻洲?”】

季邈闻言一怔,汤勺磕在碗沿上,清凌凌一声响。

随即,他立刻朝前倾身过来,轻柔道:“好。”

“先生张嘴吧。”

药正热,带着湿潮的苦味,季邈半勺半勺地喂,司珹小口小口地喝。临到还剩底时,季邈端开碗,说:“余下的尽是渣,不要了。”

舌根的苦还没散尽,上下弥漫在肺腑间,司珹正忍着后劲儿,季邈便将一颗金玉杏塞到他手心。杏澄个儿大,一口下去,舌齿都生津。

司珹下意识咬了口,才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喝药哪里还需要哄?”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季邈笑了下,说,“送几个果子而已,还需要先生同意么?”

司珹不说话了,埋头吃那颗杏。

季邈就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

“似乎好些了,身上也已经发出汗。眼下头还晕吗?”

司珹摇摇头:“好多了。今日你在季朗生辰宴上,可有什么新见闻么?”

“生辰宴不过走个排场,”季邈坐在床边,将今日季朗言行说了一通,思忖道,“眼下孟妃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长治帝仍旧拿季朗当预备储君,原是为稳定朝政。可惜季朗实在难堪大用,他终究没忍住发了火。”

“如若至此便结束。”司珹食指无意识叩了叩,“那这宴席没意思,也耽误不了这么久。”

季邈瞧着他手上小动作,说:“先生想事情呢。”

他顿一顿,又说:“我想事儿的时候也会这样,你我还真是……”

“我在梦里老学你,”司珹轻声道,“醒来后已成习惯,改不过来了。”

季邈连忙道:“不改。”

他拢了拢司珹的手,说:“不要改。”

司珹垂眸片刻,问:“宴上还说什么了?”

“司天监有人站出来,说是天象良宜,劝皇上再纳妃。”季邈说,“可算把这事儿引出来了,陛下假意推脱一番,总算应下。八月初,内阁首辅方沛文之孙女、方知漱的第二女方绮珺便得入宫。在此之前,季朗的婚事得先办。”

“长治帝还给季朗赐了婚,”司珹侧目,“择定哪家?”

“裴家。”季邈道,“就是裴玉堂家。二皇子正妃指定了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裴汶。”

“裴家?”司珹微微愕然,“可实在是……”

实在是裴家高攀了。

裴家根基在云州,地方上尚且算得大族,可到了衍都便不够格。裴家现任家主裴韬为工部左侍郎,朝中任职二十余年,虽无大过,却也无甚突出建树。前些天

他们家庶幼子死在采青阁

前世季朗的正妃正是今生长治帝欲纳进宫中的方绮珺。

季朗成亲时司珹已离了衍都往宿州连明温氏老宅去。可他虽不在京城却也隐隐知道那场婚事闹得并不痛快似是方绮珺不愿意。

她年十八尚未出阁已是晚嫁方家却一直压着原因未曾走漏半点风声只说方绮珺身子不好常在闺中养病。后来好一通折腾听闻人最终是被绑着嫁去的储君府。

婚后季朗照旧沉迷男色时常流连采青阁。直至衍都城破季朗缢死二人膝下也并无一儿半女。

战火流离间百年方家轰然倒塌盘根错节的一切俱付灰飞座下门生附族作鸟雀散东宫中的方绮珺也不知所踪自此再无人见到过。

但在逃亡后颓圮不堪的宫院里司珹曾找到过一把特殊的火铳——大景火铳向来为单管铜制太子妃寝宫中的却共享一銎柄三管并排而出[1]。

季瑜登基后司珹将此物交至兵部经研究改良后又往西北、东北两方边军中神机营去比从前单管制式好用许多。

前世诸事纷杂。火铳易卡膛走火造价又高神机营对战场大局势的影响远远不及弓兵司珹很快便忘记此事。可如今细细想来若三管火铳当真为方绮珺一人所研这位方家小姐也当是位妙人。

她前世若真不愿嫁季朗今生可会愿意嫁长治帝么?

司珹心中已有猜测。他敛回思绪朝季邈道:“昨夜段隐青身上那些伤将军可看仔细了?”

“伤口成因诸多捆缚双腕乃至淤血肿胀非己所能为。”季邈说“割伤却未必。”

司珹问:“哪几处未必?”

季邈食指叩在司珹指节无意识蹭了蹭缓声说:“右前胸一处右大臂一处。昨夜我看段隐青端茶穿衣惯用手均为右手。常人偶尔换手握取会容易捏不准度就连写字都会显得笨拙遑论握刀?那两处伤相比其余几处便多少显得歪斜扭乱深浅伤度也不太一致像是喝了酒。”

“也许不是醉酒”司珹说“是中了麻药握不稳刀。”

季邈抬首微微愕然道:“是他?”

“我不确定。”司珹说“他身上割伤莫约有十处都不算太深其中几处甚至已经浅浅结了痂。可其左臂内外侧各一道同我所伤凶手位置全然一致真的只是巧合么?”

“你觉得他为了打消怀疑刻意制造了新伤。”季邈回忆片刻说“段隐青身上覆薄肌可那曲线并不明显他究竟有无功夫我得亲自

探过经脉才知。”

“他身形同昨夜与我交手的黑衣人十分肖似。”司珹闭了闭眼,将特征说了说,轻声道,“这种身形雌雄莫辩,女人有可能,采青阁中不少妓子也符合,段隐青亦在其中。”

“昨夜凶手没能逃走,留在连安大街内。”季邈看着司珹垂覆的睫毛,喉头滚了滚,“那麻药发作速度如何?你从中镖至浑身发软,莫约用了……”

“十几息之内。”司珹接过话,“凶手伤口比我深,发作起来只会比我更严重。他分明逃不了多远,采青阁挨着的是茶楼戏社,夜间宵禁闭了门,人能破窗往里藏,可到底藏得住么?”

“两处门窗俱是关好的,没有被破坏。”季邈说,“内部也仔细搜查过了,犄角旮旯都找遍,别说没藏人了,楼内就连雨水的痕迹也无。”

司珹抬眼,同季邈对视。

司珹说:“那就只能回到采青阁。”

季邈说:“回到采青阁,他便会撑不住药性晕过去——可是,换下来的衣服哪儿去了?”

司珹仰着面:“昨夜不是将军先搜查了小阁楼么?”

“你们大理寺的活儿,”季邈垂眸看他,“怎么指派给我来做?”

“大理寺也没查出端倪呀,”司珹说,“遑论眼力论细致,大理寺中无人战场浸淫过,能有谁比得过我的寻洲?昨夜你书阁摆件,琴腹茶室,当真都查遍……”

“查遍了,必然无遗漏。”季邈打断他,倏忽问,“你的什么?”

“什么?”司珹在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中一怔,忘记自己还想再说什么了。

季邈换了个问法:“谁的寻洲?”

司珹眨眨眼,说:“杏核还在我手心攥着呢,黏得难受。”

季邈轻笑一声,长腿勾了小架子来,将那核取走,又以巾帕沾水为他揩净了手,说:“先生就这么用我?”

“顺手呀,”司珹想了想,补充解释道,“先生生病不舒服,你却顺手就能做。”

季邈将那帕子搭在木拖上,问:“不舒服,那现在要再睡会儿吗?”

“一个时辰。”司珹终于想起方才未尽的话,“一个时辰后,你送我回采青阁去——清晨我们离开那会儿,段隐青身子虚弱,没法跟着回大理寺。案子越拖越难办,你我现下虽无证据,却可诈他一诈。”

再出王府时已放晴,街巷间雨水气却没散尽。暑意蒸腾间,闷得人难以呼吸。

入连安大街时司珹撩起轿帘,流风拂面而过,他方才好受了些。季邈随他视线望向街景,忽听后者道:“停一下。”

季邈立刻出声唤了轿夫,马车随即而停。司珹不许季邈擅动,自己拨帘出轿,瞧见十余位赤脚挽裤脚的渠夫弯

腰在旁,徒手掏着些东西。

他踩着浮水过去,在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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