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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第 81 章 笼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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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笼雀

【素袍染鲜血似新作的嫁衣。】

队伍霎时乱了套。

木屑与红绸俱飞溅,抬嫁妆的杠夫被碎片戳进肉里吃痛下胡乱扑倒。

裴汶的轿子也晃荡不止她佯做惊慌地探头就见好几名抬轿校尉半身沾着碎屑,露出的手背上有血。

“有刺客,保护殿下,保护王妃!”

随行太监扯着嗓子大声喊,裴汶却在颠簸里顺势一扑,滚身出去。她在第二只嫁妆箱炸响时,猛地向外奔逃去——她身上衣裳并非新娘服那厚重的流冠也卸了。竟然直作随嫁丫鬟打扮掩着一张盛妆明艳的脸汇入骚乱不止的人流。

跑!

裴汶的心快提到喉舌间只能勉强压下去。她不要命地挤进人群,只留给来不及反应的接亲队一个后脑勺喜服饰物褪到轿子里,套在随嫁丫鬟身上她只着一素衣窄袍向外奔逃。

袁守节在等她。

她呼吸急促,肺里灼得像是灌了火身后嫁妆炸了第三箱裴汶无暇回头看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逃掉,她在人群里弓腰暗撞像密林间不要命的鹿,撞得自己肋骨生疼、手脚淤青。

倏忽一只手猛地捉住她腕。

“袁郎!”

裴汶心跳灼灼险些蹦出了喉咙,袁守节绷紧唇扯着她往巷里钻裴汶连忙继续跟着跑。在纷乱四流的人群中她始终攥紧了袁守节的手。

衍都小巷密如丝斜亘主街间像是凌厉生出的骨刺刺里藏着腌臜风流事偶尔也地吝啬地容纳下有情人。

二人钻进了泥泞的巷。袁守节带她彻底甩开主街骚动、钻入一方小破院后才停下。裴汶喉间火烧却依旧欣喜地唤了一声。

“你来接我了。”

袁守节疲倦地点点头沿着腌臜墙根滑下去落到槐树的浓阴里。

他摸了一把额间汗惊魂未定地说:“阿汶你怎么敢直接跑?你实在……实在太大胆了。”

裴汶扑过去

“可我也没想过你会当街骤然行事。”袁守节喉结滚动许久后摸了一把颊边汗同裴汶互相搀扶进了小屋埋怨道“若非我一直紧随接亲队骚乱一起你又该往何处逃?”

裴汶抿了抿唇稍显心虚地说:“许是颠簸碰撞或是晴日复热那猛火油燃的时候比咱们估算中早些。”

否则几只嫁妆箱子应在银梁桥上被引燃炸裂届时她便可借桥上混乱遁入枫江水借机洗净新娘妆面再潜游摸索至城外与袁守

节夜半相见于山神庙。

她脱了新衣又留了丫鬟在婚轿。红布一遮碍着天家颜面没人能说、也没人敢说新娘就不是她裴汶。

届时再追究天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全城搜罗将新娘逃婚一事摆在明面上。那是下下策颜面最扫地的绝非裴家。

听闻那二皇子断袖之癖已入骨髓应当也根本不会碰她。二皇子此前未见过她真能知新娘被掉了包么?裴汶自幼养在深闺中平素连出府都鲜有坚信父亲定会咬死不松口。

退一步来讲哪怕日后东窗事发长治帝想保全颜面便只能吃下半个哑巴亏要罚她母家明面上却又是新婚结亲应也不至于太狠吧?

她实在不想嫁那蠢货也不愿与几位男宠共侍一夫。

袁守节才是她择定的姻缘。自他第一次入府拜会哥哥裴玉堂时裴汶便已经对他上了心。

袁守节是瓷州自瓷州考来的翰林祖上倒也做过几代地方官到了袁守节这一辈家道却已凋落得七七八八他凭着自己的力气入春闱于殿试中摘得二甲二十六名自此待命翰林院。

袁守节来访的那日是春天彼时他已在翰林院中磋磨两年裴汶给哥哥送新酒就意外撞见了袁守节。

对方鸦青素衫打扮腰间坠着招文袋满腹诗书的模样。裴汶甫一跑进屋他便慌慌张张站起身来拜裴玉堂分了新酒给他喝袁守节也支支吾吾腼腆不敢接。

裴汶觉得有趣。

她活在深宅大院里

裴汶见过潇洒落拓的大哥见过谨小慎微的父亲兄弟们带回府上的不是狐朋便是**她还从未见过因着惊鸿一面就羞赧的书生。

裴汶本该尽快避讳却大大方方上前去亲手给他倒一杯酒说:“你喝吧。”

直到裴汶将酒搁至桌上袁守节才小心翼翼接过去轻声道:“多谢小姐。”

裴汶瞧他红透的耳根抿嘴偷偷笑了下被大哥幺出了书房。

裴汶面容姣好生得清丽可人从前不太爱梳妆打扮那日后却也偶尔簪花。春日垂枝海棠正鲜艳裴汶别花在耳后眸子也是清凌凌的她抱书卷过游廊以扇半掩面在错身而过中隐秘地问。

“今日袁公子也是来找兄长的么?”

袁守节支支吾吾别开眼匆匆应了是。

裴汶便不再逗他了她带着丫鬟回房将海棠花摘下又夹在书卷中。待干花签攒满虚虚一捧时袁守节终于不再说自己只为拜谈而来了。

“我,我,袁守节垂眸,将一卷书小心翼翼递给裴汶,磕巴道,“我见小姐素、素来爱花,此卷《群芳谱》,乃是我在、在瓷州时,从一大儒家中辩经所得,冒昧赠予小姐,亦为此书筹得知音。

裴汶收手接过,以鬓边海棠作回礼,放到了袁守节掌心。

她在书中夹页间,发现小小一笺信。

“群芳有谱,如世有佳人。

如此心意总算得明了,又迅速得相通。袁守节仍在翰林院中贫困度日,裴汶为此旁敲侧击问过兄长,兄长竭力在疏通,给袁守节找了些抄录文书的兼快,好歹叫他日子好过些了。

裴汶却仍心疼不已,觉得袁守节因出身被埋没掉才华。她还要去求父亲,就被袁守节小心握住手,说。

“阿汶,功名一事不在急。待我来日迎娶你过门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裴汶觉得他不浮躁、不怨艾,心下愈发软,点头应了好。

可二人没能等到这一天。

长治帝的赐婚圣旨太突然,裴汶被套在锦缎长衣里,关在沉香缭绕的闺房。她既出不去,也见不到任何人,只能托哥哥传信给袁守节。她在那信中言了死志,说是若非得要她嫁,她便直接吊死梁上。

三日后,她终于收到袁守节回信,字里行间写得颤抖,裴汶细细描摹着信笺,从中读出了袁守节的隐意。

袁守节愿意带她走。

裴汶欣喜若狂。制造混乱、趁机脱身逃出升天,她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从哥哥库房内偷来热火油,却唯独起燃时间快了些。

不过还好,她与袁守节依旧得相见。

“袁郎,裴汶替他别开颊边发,又擦去了浮汗,问,“如今我们怎么办?

“如今城中**,一时三刻,恐怕难以逃出去。袁守节抿着唇,说,“近些日子,你且先藏在这方小院。待后头风波过去,咱们再筹划如何离开。

裴汶眼眸清亮,用力嗯了一声。

袁守节勉强一笑,稍稍难堪道:“阿汶,可是咱俩路上盘缠……

“袁郎且放心。裴汶自袖中摸出一卷银票,塞到了袁守节掌心,“这里三百八十两,乃是我多年积攒、偷偷变卖绣品钗饰所得,足够我们归隐他乡共度此生。届时你可开设私塾,我便为你打点各中琐事,好不好?

她顿了顿,又摸出一支素银簪,含羞带怯地说:“只这支钗……乃是你我初见那日所佩,我实在不舍得卖掉。

“你喜欢,便留着。袁守节捏紧了钱,别过头道,“阿汶,得妻如此,我当复何求?

裴汶推促道:“袁郎,你去吧。

袁守节便转身要离去,叮嘱她赶紧下地窖。裴汶阖上门,

却舍不得立刻藏起来,就自窗纸小缝隙里偷偷送别袁守节。

袁守节盯着手中银票,根本无所觉,只将银票叠好了揣进怀里,推门刚要出去,就被绣春刀的寒芒逼回了门槛边。

“袁守节——是不是?陆承平眯眼抱刀而入,以足相碾,前踏两步,抽出了袁守节怀中银票。

“你出身瓷州,祖上三代已是中农。一个穷翰林,哪儿来的这么多钱?陆承平说着,垂下头,将银票翻得哗哗响。

袁守节下意识退了两步,迟疑道:“钱……这钱乃是、乃是我今年积业所攒,大人明鉴。

“明鉴?陆承平乜眼看他,顺势扫了眼小院,“今日二皇子大婚,全城人上赶着去凑这热闹,如今满城乱作一团,你待在这方院子里做什么呢?

他眯眼凑近袁守节,附耳道:“你同王妃,从前不是还有私交么。今日故人出嫁,怎生不去送别?

袁守节面色变了变。他眼神稍有躲闪,攥紧了衣袍:“我同裴家小姐向来并无私交,大人怕是弄错了什么吧?我从前是同裴家交好,可次次往府上拜会,见的都是裴家长子、新科武状元裴玉堂。

“小姐二八年华待嫁闺中,既然尚未出阁,又怎会同我一外男轻易相见?

“是么。陆承平嗤然一笑。他招招手,身后便有百户向前,恭恭敬敬递上了一封信。

“这信,乃是你写给王妃的吧?

袁守节原本垂着脑袋,听了这话,反倒将头抬起来。他看向陆承平,挺了挺胸膛,说:“我是写过这封信,却是受裴兄所托,为劝诫裴家小姐放下相思情谊,就此别过。

“缇骑若不信,大可逐字研读,看看在下所言是真是假。

陆承平当着他面翻过一遭,饶有兴致地问:“恩断义绝?

“从来没有恩,又何谈断情绝意?袁守节说,“我从前在瓷州时已有妻儿。这方小宅,便是为将母子二人接来京中安置,特意赊购的。如今揣着银票,正欲往东家处交付房款。

“正逢二皇子大婚,我也顺道想蹭个**。袁守节说着,侧身退开半步,他像是想起什么事,再找回几分底气来,恭敬道,“如若不信,缇骑自可进院查看。

“只是这院子刚买不久,院中杂草未除,虫蚁横生,又临近金街南隅。半月前瘴疟尚未消尽,恐叫诸位大人,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

陆承平自上而下地扫视过他,到底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一众锦衣卫转过拐角,袁守节方才发现汗已浸湿了袍,他胡乱擦着额角摸出钥匙,要闭院落锁而走,同人交完差后,再不回来了。

可他刚转身,就对上

了院中裴汶殷红的眼。

裴汶眼眶这样红唇却因为失血灰白不堪看。

她看着袁守节像是想看却又不太敢继续看下去。

袁守节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裴汶。

“阿汶你听我说!你都听到是不是?方才那些不过是缓兵之计是为了骗过锦衣卫没一个字是真的。如同那信一般的面上功夫只为是掩人耳目。”

裴汶没挣扎

袁守节连忙点头。

“我拿着这银子是为替我俩出京疏通关系所用。”

裴汶问:“那这方宅子……”

“小宅乃我旧友别院。”袁守节拢着她的手急慌慌道“他如今出调地方任职这院子便荒着了不过暂借我一用。”

“阿汶你可知我放才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袁守节哽咽道“我忧心他们非得查院置你于险境——若是那样我就同他们拼了!”

裴汶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渐渐的她身子也不再发颤。袁守节摸着她后脑勺以为自己已经将人安抚好了便重新整理好衣着掰住裴汶的肩膀。

“阿汶既如此你可千万要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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