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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第 85 章 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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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祖孙

【“你比小邈还要像澜妹。

“枕边人就够了吗?季邈捧着他的脸,说,“这词叫人肖想,叫人心生龌龊。露水情缘可堪共枕,春宵一度也算同眠过。

“听着的确很暧昧,但我没那么喜欢。

司珹微微张着嘴,他在仰首间搭住季邈的小臂,轻轻挠了挠。

“那寻洲喜欢什么?

季邈俯得更低了点,快要吻到司珹鼻尖了。

“先生如今,不是我的妻吗?

司珹冁然而笑,微微朝后仰了点。他这样小幅度的动作,只引得浴桶中涟漪稍泛,配着眼梢未褪尽的红,就衬得这笑好似水中芙蕖。

攀出来,又盛放。

“我怎么就已经成了你的妻?司珹温声细语地说,“聘礼未下,天地未拜,充其量不过先入了回洞房。季寻洲,娶我哪儿有这么容易,你少占便宜。

“一回不够就再多几回。季邈咬着他耳朵,“现在就能再来一回。

司珹抵住他胸膛,稍稍推远一点,摇了摇头。

“现在我腰酸腿疼,哪哪儿都不自在,他目光似有若无地下扫,拖长声音刻意道,“年轻气盛啊季寻洲。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咱俩刚从榻上下来,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季邈说,“先生怎的只顾自己,翻脸就不认人?

他将人重新扯近点,意味深长地说:“我且还伺候着你,沐浴更衣呢。

“真可惜,司折玉就是这样绝情。司珹懒恹恹地问,“你伺候我,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季邈哑然失笑。

司珹就朝他歪歪头,催促说:“快点呀。

季邈深吸口气,俯身亲了亲他,转身去取澡豆珍珠粉了。司珹泡在浴桶里等,没一会儿困意又起,就安安静静地滑下去,直至小半张脸都浸入了水中。

季邈回来时,水面刚破了几只小泡。季邈瞧着就乐出声,将人捞起半寸,边擦边说:“浑身都泛红,落到水里睡着了,还没忘记吐气,折玉原来是只小螃蟹。

“嗯,司珹有气无力地说,“钳子长在你胳膊上,才能弄出我这一身红吧。

季邈刮一刮他鼻尖上的水珠。

“昨日我收到阳寂那边的消息,季邈说,“今夏嵯垣渡冰两部很安生,竟然鲜少发生冲突。我走后,朝天阙的守将变作了钟景晖钟将军。近来无仗可打,他带着卫所垦荒田呢。

钟景晖本是沙湮战场的副将,年也已近四十。季邈入西北军后在沙湮待了好几年,是被守将们轮流带大的,钟景晖也算他半个师父。

司珹由着他清洗

在被拉高小臂时想起前世秋季的那场突袭。

他蜷了蜷五指。

“他们可能不会安生太多时日。”司珹顿了下“在梦里深秋时嵯垣人会偷偷过界结队偷袭。长治二十六年后西北战事倒一直很稀疏。”

也正因如此前世季明远得以耐着性子蛰伏两三年养得兵强马壮方才同朝廷翻了脸。

司珹思及此就又想起自己前世受过的箭伤转动手腕挠了挠季邈完好的掌心。

他心满意足散漫地眯了眯眼。

“无论如何你既已趁太子丧期摆脱季明远就不要再回去了。”

“折玉说的是”季邈应声“听外祖言近来岱安自瀚宁传回不少消息应伯年松动之兆也愈显。但那薛听松始终未能再找着他从饮刀河卫所出来就再寻不着行踪。”

“薛听松神出鬼没身份决计不简单。”司珹说“单就结果来看他似乎真是来帮咱们的。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帮又想让咱们以何财何事或何人相报这些依旧不清楚——说完边关事是不是该说说衍都朝事了?”

“衍都朝堂中新党与世家之争倒是消停了些。”季邈说“今春太子薨春闱在丧期内

“可其实还有好些人明面上并不站队却因着外祖愿意投至我们麾下。这些人均曾受过外祖恩惠或为其弟子门生。”

“外祖为你我奔波诸多。”司珹温声问“我近来没能回去他身体可还好么?”

“近来咳疾复发但喝了药已经好些。”季邈细细洗完他将人捞出桶边擦干边说“就是瘦。前两月衍都天热外祖不太吃得下饭如今立秋已近一月暑气总算褪得七七八八胃口便也恢复了些。”

司珹绷着的心松了些:“那就好。”

他将脑袋搁在季邈肩上在对方给自己系腰带时说:“回家前咱俩跑趟金街去给外祖抓一剂健脾开胃的方子吧。”

***

轿子距离在金街几十米时司珹拨开轿帘遥遥看见了兵马司与禁军。

季邈出声叫停了车夫卫蛰便换衣跑出去。好一会儿他回来跪禀说:“主子金街封了。”

“说是半月前那场瘴疟没下去已经断断续续**几十人昨日更是一口气没了八个。清晨太医院遣人来看过早上便封

锁不让再随便出入了。”

“瘴疟?”司珹蹙眉“暑气深时多瘴疟如今天气凉了怎么反倒更严重?”

“说是因为尸体处理不善腐烂生了秽物。”卫蛰说“如今整条街中生病商户

不在少,还有好些世家子弟也染上了。就连方家小儿子、方沛文幼孙也发起烧,据说已有太医去瞧看了。”

“那便改道连安大街吧,”季邈说,“那边有家药铺也不错。”

临到配药抓完,入温府时午时已过。季邈提着药包,刚翻上侧墙,便见中庭府丁来来往往,穿梭于游廊间。

墙根下立着司珹,还有个毛绒绒的脑袋扯着他衣袖,一大一小闻声仰面。

季邈跳下去,温宴就蹦过来:“小叔叔,你可算来啦!”

季邈揉揉他脑袋,问:“府里这么热闹?”

“对呀,”温宴想看那药包,却因季邈的故意够不着,小家伙不屈不挠,奋力说,“曾祖就快要七十五大寿、父亲说,咱们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办宴席,可是也得好好准备,马虎不得的!”

季邈将药包塞到他怀里,同司珹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眼里瞧见了喜色。

温泓生辰竟快到了!

前世此时,司珹正在宿州为其守孝。今生季邈也同样未曾经历过,他瞧见司珹眸眸一亮,就握紧了司珹的手腕。

“小宴,你父亲和曾祖呢?”

温宴想了想,说:“早上我起来时,父亲已经不在府中了。听十一哥哥说,他是被召进了宫。”

“外祖早些时候用了饭,如今正在房里歇息。”

司珹与季邈并行游廊下,二人手还牵着,临到进屋前方才分开。司珹恭恭敬敬叩了三声,门随之而启,竟是温泓亲自来开的。

温泓今日着靛青色长袍,白髯一飘,精神瞧着很不错。他一见俩人便露出笑,又将视线落到司珹身上,拉过他的手,说:“小珹,好些日子没见你。”

司珹下意识想躲,可到底没将手缩回去,只乖巧应了句:“外祖。”

“天气这样好,”温泓忽然道,“我也憋在这府里好几月了,闷得慌。择日不如撞日,小珹便陪我这把老骨头,出城靠山散散心吧。”

季邈稍怔,连忙问:“那我呢?”

“你没法与我们同路而行,自然是留在府内,协理近来事务。”温泓问,“我同小珹谈心,你非得跟着做什么?”

季邈被他训了一下,虽未曾料想,心里却是畅快的。他又看了司珹两眼,方才转身离开。

温泓共司珹乔装,二人同乘一轿伴作寻常祖孙样,很快出了城,往西南方向祈瑞山去。

是日秋高气爽,惠风和畅。入山道后司珹便挂起帘,温泓坐在轿内,沿方寸间的山色一路远望。

祈瑞山曲折,山巅接云处,远远盘着个黑点,应是野望放风的乌鸾。

“五十年前我入衍都,走的就是这条道。”温泓说,“那会儿我也才二十几,和你如今

差不多大。我背井离乡,辞别宿州连明城,来这衍都赴科举、展宏图。”

他目光挪动,落在司珹侧脸上,和蔼道:“那会儿嘉和帝正值壮年。如今世人皆知科举新政乃是长治帝治国改革所得。但其实科举改制,在嘉和年间已有了雏形。我也算是最早的受益者之一。”

“那会儿晋升途径远比现在更逼仄吧。”司珹心下微动,说,“您……”

“是。”温泓笑了笑,“我儿时,咱们温家乃是宿州地方小世家,远远称不上鼎盛,怀州楼氏亦如是。可嘉和帝有心想试行,到底重用了我与楼怀瑾。”

“我和他分为当年科举榜眼与探花。我们那年的状元更是才惊绝艳,可惜天妒英才,他早早因肺痨离了世。”温泓说,“此后我和楼怀瑾共在朝堂,相互辩了几十年。”

司珹认真听他说往昔,心下一片柔软,觉得温泓真真将今生的自己也当做了孙儿,才愿意同他一起出城散心,还愿意告诉他这些事。

他的惶然早被安抚得七七八八,搁在膝上的手也逐渐放松,不再板正地端坐。

温泓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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