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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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幸找掌柜要来纸笔,将祭坛上的阵法绘于其上,再凭借自己对阵法逆行的理解补全空缺。他不敢贸然催动此阵,将其传讯给师父后,小心叠好收进储物戒中。
半月啊……他心想,给自己又下了几层护体结界后才稍稍安心些。随后打坐开始调息,昨夜的暴动让他经脉中的灵力有些不稳,趁这一日抓紧稳固一下。
明日剑上阵法便会失效。
半日过去,敲门声传来,苏幸从入定中脱离,撤去结界打开门——是陆晌。“怎么了?”
陆晌头肩均靠在门框上,两手抱臂于胸前,他笑着看向位于门内的修士,“我打探到掌柜有一私藏好酒,要试试吗?”
苏幸听后眼睛一亮,激动地说,“试试试!”他一把拽着陆晌“噔噔噔”下了楼,衣袍翻飞成浪,猴急似的。
陆晌被他拉着跑,一个趔趄后没忍住笑骂道,“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掌柜——你的酒给我们尝尝呗,价钱好商量。”苏幸趴在掌柜面前的桌上,下巴抵着胳膊,笑嘻嘻道。
陆晌站在后方看苏幸这幅模样,眼眸带笑,无奈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个酒蒙子。
掌柜忽然见一修士腰间挂着剑凑近,惊魂未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酒……什么酒?”
“就你私藏的那个。”苏幸对着他俏皮地眨眨眼,神情狡黠。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试探问道,“仙长想……喝?”
苏幸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赶忙否认,“尝!尝尝。”酒的事怎么能叫“喝”呢。
掌柜松口气,差点以为被仇家雇凶找上门来了。他的手顺着气拍拍自己的前胸,咧嘴笑道,“好说好说。仙长要喝……”他噎了一下,忙改口,“尝!仙长要尝,那自然双手奉上。”
苏幸笑得开怀,手摸向储物戒准备掏出银钱来。
掌柜看到连连摆手,“自家酿的,不要钱。仙长想尝是赏脸了。”他说完向后门走去,没过多时端着酒坛出来,放到桌上。
将麻绳解开,再把封口布揭走,浓郁米香荡漾,挟着颇为醇厚的酒香。苏幸低头一闻弥漫开来的香气,馋涎欲滴,拍掌朗声道,“好酒!掌柜你家手艺不错啊!”
他眼中似亮着光,等不及地倒上一杯品品。入口先是辛辣带着微酸,再是米香甜味泛上,酒液在口腔停留越久香气越为浓厚,唇齿留香。
苏幸咽下,眼里神采亮得晃眼,边鼓掌边高声喝彩,“好酒!真是好酒!!”
陆晌在边上默默看着,眼眸含笑。他料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三年同行,他对济郁的脾性再清楚不过了。
掌柜憨憨笑起,双手在腹前交叠,手指来回搓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仙长喜欢就好。我这还有几坛,可一并赠予仙长。”
苏幸将钱袋塞入掌柜手中,不容拒绝道,“好酒千金难换。掌柜,莫要再客气了。”
掌柜听了只得收下,难以推拒。钱袋掂量着约有20枚金币,他将仅有的六坛拿出放在桌上,“多谢仙长抬爱。”
苏幸手一挥,正准备全部收入戒中。陆晌抢先一步,桌上六坛酒瞬间消失不见。
“执——献——”苏幸眸色幽幽地看过去,咬牙切齿。
对方气定神闲,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轻瞥了他一眼,“想喝找我,千杯不醉。”
苏幸哽住,愤愤地一甩衣袖,上楼回房了。原本垂在胸前的侧麻花都把他这么一甩到了背后,足可见他的憋屈。
陆晌看他这反应,忍俊不禁,不紧不慢地迈步,也回去了。
苏幸回到屋中,也不管别的。继续盘膝打坐修炼,调节灵力。剩余半日在入定时过得飞快,很快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陆晌坐在前厅,见苏幸从楼上下来,起身,“走吧。”
苏幸看到对方的脸就想起自己被收走的酒,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别扭极了。他冷哼一声,来到陆晌身边,略落后半个身位坠在后头。
山路崎岖难行,得亏他们有轻功在身,倒也不费力。
行至半路,陆晌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面对苏幸,眉头皱起,担忧地说,“西南饶城有我一仇家,修为高深。看到我们一同,怕是会殃及你。”
“仇家?执献你做什么了,怎么还惹上事了。”苏幸一时也顾不上自己的酒了,疑惑地看去。
陆晌右手虚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花大价钱请一丹修制丹药,我无意中把那丹修炉鼎毁了。”他停了下,似在犹豫要不要说。片余后,还是道,“里面的药材也毁了。”
苏幸倒吸一口凉气,同为丹修的他深知炉鼎的重要性,更何谈里面宝贵的药草。他若是那丹修,找不到罪魁祸首,就只能去找雇主讨要个说法。苏幸深深理解为什么那人会记恨上陆晌了。请人制药不成,还毁了人家炉鼎,到头来被找上门的还是自己。
造孽啊……造孽……他在心中长叹,也不计较自己的酒被收走的事了。
……
饶城。
苏幸与陆晌走在街上,二人并肩而行。街两旁搭着许多用白灰色的布与竹竿支起的棚子,底下则是贩卖的物品。瓷器、项链、手串,各式各样。
两位估摸七岁的孩童举着风车从路中相继跑过,一个用红绳扎着两个丸子在头顶,是个男孩,一个则编了长辫,是位女孩。前者跑在前头光顾着回头看自己的同伴,一不留神撞到苏幸身上,风车也脱手掉到地上。“小心。”他伸手扶住那小孩,又弯腰将风车捡起,白纸做的风车已经沾了地上的脏污,还折了角。
苏幸垂眸看了看,手在风车上轻轻拂过,脏污尽去,折痕平整,洁净如新。他俯身递还,琥珀色双眼中似有一汪温泉,柔和温暖,轻声道,“给,没摔坏。”
男孩看呆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谢谢姐姐。”他眼睛一眨一眨的,笨拙地夸道,“姐姐你……你可真好看。”
苏幸愣住,心想,姐姐?莫不是因为这侧麻花辫让这小孩以为他是女子了。
陆晌听了,没绷住笑,替苏幸接过话头,“嗯,是姐姐。”
他的同伴跟了上来,注意到边上还有位大哥哥,长相俊朗,满脸笑意。她好奇问道,“这是姐夫吗?”
苏幸正准备开口解释,一听这话惊得险些被口水呛死,“咳……咳咳咳!什么……咳咳!”他捂住嘴,咳得脊背都弯了下去,泪水朦胧视线,说不出话来。
男孩急了,担忧地看着,“姐姐你还好吗?”
陆晌用手顺着苏幸的背,对孩童解释,睁眼说瞎话,“没事。高兴的,你夸‘姐姐’他好看。”
苏幸狠狠瞪了他一眼,眼里似要冒出火来,他从储物戒中取出水壶,仰头饮下试图抑制咳意。
两位小孩见事情不对,掉头向远处跑去。男孩边跑边回头,大声喊道,“姐姐你别生气啦!我娘亲说女孩子生气会变丑的!!”
苏幸口中还有未完全喝下去的水,一听这话差点又呛到。待他好不容易缓过来,那两小孩早不见踪影了。
陆晌看他要对自己发难,笑着后退道,“别生气啊济郁,会变丑的。”
“执献!你!!”苏幸手紧握成拳想要揍他,一想到这是在街上强忍着怒火收住了攻势。他又瞪了陆晌一眼,气愤道,“之后再找你算账!”
清风吹过街巷,阳光下,商贩的叫卖,孩童的打闹,还有……挚友间的拌嘴,颇为喧嚣。
是一方人间。
……
“可知那仇家具体在何处?”苏幸想起途中陆晌的嘱咐,问道。
陆晌摇头,“不知,时间过去太久了。”
“执献你……好样的。”苏幸拍拍对方肩,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父母葬在何处?”陆晌回忆此行的目的——陪济郁去祭拜父母。
苏幸思索半晌,师父说并未见过父母尸首,要想祭拜可以去饶城娉山上,那是他幼时的居所。只是现在已被树木遮掩,见不到当年一点风貌。他环顾四周看了看方向,伸手指向远处一座遍布绿树的山,与世间的大多数山都没什么两样,说,“娉山。”
“那就去那吧。”
午时二刻,娉山山脚下。
苏幸拿着在街上购得的三炷香火,双膝跪于这片幼时生长的土地上,昨夜刚下了雨,衣摆沾了泥泞。归根结底,这都是他的来处。他记不清父母的面容,儿时的记忆太难长久,被岁月的风沙消磨殆尽。
本想说的千言万语在此刻哑然无声。他将香插入土中,又找陆晌要来一坛酒,酒液“哗啦啦”的尽数倾倒在地上,四溅泥点。
苏幸仰头看着眼前的山林,跪于山脚下的他在这高山面前显得格外渺小。他没有回头,默默道,“执献,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一跪就是半日。
丑时一刻。
苏幸起身,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想,彻底放空了自己。
当他打算回去时,心跳似落空一瞬,危机感席卷全身。
苏幸抽出凌阑剑,用力握住剑柄,警惕四周。夜晚的娉山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但很快一道黑影突袭到面上,“铮——!”苏幸左腿后撤做弓步,提剑格挡,虎口钝痛,手臂被震得发麻。
这人修为高深,在他之上,应是紫阶后期,离白阶只差一步之遥。他心中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敢松懈一毫。
苏幸倏忽想起什么,他抵住攻势,咬牙道,“兄弟,怕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我此前并未见过。”
来人冷声,“你和他一起来的,他的友人就是我的仇人。”下手越发狠辣,逼得苏幸节节败退。
苏幸心里暗骂,陆晌你仇家找上我了!偏偏陆晌又不在,只得独自应对。
他急速后撤拉开距离,试图缓和下气氛,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咱们坐下聊聊?”背上冷汗直冒,已浸透里衣。
“没什么好聊的,受死!”那人说完,提息跃起一剑劈下,直冲苏幸颈上头颅。
看来是非打不可了。苏幸再次格挡,又是一阵麻,惯用的右手已经麻到没了知觉。他调动全身灵力,眼底是一片冷意。
剑上幽蓝流光大盛,他化守为攻,闪身到那人面前,朝着对方眼睛就是一刺。被挡下后他足尖轻点,略退半个身位卸去力道,剑招调转为斩,再次疾速攻上。凌阑剑剑刃泛着寒光,杀意浓郁。
斩后又变成扫剑,扫了又化为轮剑,剑招密集,变化无穷。短短几秒剑刃碰撞的清脆声响连绵不断,火星四溅,看得人眼花缭乱。
纵使那人修为高于他,也被这密不透风的攻击难受得够呛。
苏幸心里清楚,比拼灵力损耗的持久战,他修为低于对方,必败无疑。想赢必须速战速决。
他后退一步,侧过身形用剑去档,避开对方刺来的一剑,口中飞快默念剑诀,同时借力向旁闪去。
那人必然不可能给他机会,剑招越发猛烈。苏幸一时不敌,被击飞出去。护身结界尽数碎裂,撞断数棵树后才停下,重重地连人带剑砸到地上。他后背血腥一片,猛咳出已到喉间的鲜血,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异香在停止运作的阵法下已开始四处蔓延。
真是难缠!想在不受伤的状况下击退对方太难。既然注定要暴露,那只能杀人灭口了。
苏幸不再收敛,抱着以伤换伤的决心,剑指在剑刃上一滑,鲜血涂抹下,血光覆盖其上。他将被打断的剑诀念完,一只眼睛已变为湖绿色。气息节节攀升的同时灵力飞快消耗,即刻见底。
当法器得到异香之人鲜血加持,威力将会成倍剧增。
那人见势不对,无法避开只得硬攻。
待到最后一丝灵力用尽,苏幸提剑怒喝,攻了过去。异瞳中杀意决绝,这一剑,要么他杀人,要么被人杀。刺眼白光下,照亮四周如同白昼,二者剑刃交汇,随后均没入血肉。
苏幸看到那人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气息将绝。他一剑碾碎了对方心脏,手腕剧烈发颤,再也拿不住剑,脱手掉到地上。自己的肺也被刺穿,离心脏就差几分距离,剑尖在背后突出,血直流。
好在,赢了。
只要不是致命伤,凭法术都能捡回条命来。
源自血液的香气向四周蔓延,勾起人最为原始的欲望。
苏幸用力咬着衣襟,双手发着抖握住剑柄,忍痛拔剑。剑身附有血槽和倒刺,刮掉他不少血和肉。随着一声闷响,剑落到地上。
“咳!”苏幸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喷溅到地上,身前已经积了一小摊血液。他给自己喂了丹药,勉强凭此止了血。现今灵力枯竭,他无法施展术法,四周香气越发浓郁,既无法治疗,也无法遮掩。
苏幸肺部受了伤,难以呼吸,强忍缺氧失血所致的头晕。他将手探向储物戒,想要取出回青丹来,先设下结界将异香遮掩。却忽然被人自身后按住手腕,连对方何时近身都不知晓。他回首看过去,惊惧到瞳孔一缩,是陆晌。
昔日挚友在此刻格外陌生。
陆晌唇一张一合,在苏幸眼中这短短一刻仿佛慢了数倍,“济郁。”
他神情平静,淡淡地说,“异香之人果然是你。”
苏幸如坠冰窟,浑身发冷。他挣开对方的手,酿跄后退的同时拿起剑指向对方,想呼唤挚友的字却受困于伤势无法发声。
执献……
他眼睛一眨,陆晌已到近前。清透月光散落到面前人身上,陆晌本就比他高些,投下的黑影将他尽数笼罩。
这个速度,不是紫阶剑修所能拥有的。
是……
白阶。
无法抵抗。紫阶跟白阶相比是天壤之别。更何谈他已经回天乏术,现在的情形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下一瞬,陷入黑暗,失去意识。
陆晌伸手接住已昏厥过去的苏幸,对方伤势太重,呼吸轻若无声,沾了他一身血。清冽淡雅的香气在怀中迸发,他俯身凑到怀中人身前,贪婪地嗅食这让他寻觅多年的异香,嘴角挂起淡淡的笑。
……
不知过去多久,苏幸醒来,睁眼所见是一极为陌生的地方。似是在一座极为富贵的府邸中,身下所躺的是金丝楠木制成的床榻,头枕的是以上好和田玉为原料的玉枕。屋里还熏了香,淡淡檀香混杂着些许细微的龙涎香,温和又奢靡。苏幸对香气不算太敏锐,并未察觉到后者。凌阑剑则在枕侧放着。
唯数不多算得上是好消息——他的修为仍在,还有一战之力。身上的伤也被治好,没有什么不适。
“吱呀——”屏风后的房门被推开,一模糊人影进入屋中,有人来了。苏幸坐起身,警惕起来,手已摸到凌阑剑上。
来人绕过屏风出现在视野中——是陆晌。他若无其事,似昨晚的一切都是幻梦。问道,“醒了?”
苏幸看着他,手已握住剑柄,随时能够出鞘,“你想做什么?”
陆晌预料到了这幅情景,神色淡淡,“你灵力枯竭,异香暴露,再停留将会成为活靶子。”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苏幸要想伤他轻而易举,“当时来不及解释,我只得先将你弄晕带走。”
对方说的有些道理,香气扩散速度极快,若再来人……苏幸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心中仍在警惕,质问道,“你的修为如何解释?”
“出行在外皆有底牌。再者,若当时重逢便表明自己是白阶修为,你还会与我一同吗?”陆晌说道,有些无奈,也是迫不得已。
苏幸想象了下,倘若真如执献所说,他确实不会与修为远超于他的人同行,危险系数太大。他的手松开剑柄不再抓握,周身的气质也重新变得平和,表明暂且不追究这事。
那日过后,苏幸先在榻上打坐恢复灵力,之后要出门也并未受到阻拦。从外面的景象来看,应还在饶城中。
甚至他表明要回去,陆晌也很平淡地应好,还帮他备好了行囊。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幸也放下了戒备心,但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有种淡淡的违和感在脑海。
或许某天就会记起。
因伤势原因,苏幸被勒令不准碰酒。几日未喝,他有些嘴馋,于是出屋子去找陆晌要酒。陆晌的府邸太大,他左拐右绕,好不容易在院中寻到人。
阳光照射在叶片如扇的银杏树上,树冠投下的阴影中,陆晌坐在石凳上正低头看着书,瞧封面样式,似乎也是找血寺求的。苏幸凑上前,伸出双手讨要,“执献,我想喝酒。”
陆晌闻言抬头,眉头皱起,不赞同地说,“你才修养几日?不宜饮酒,再等等。”
“我早就好全了。”苏幸不服,倔强地伸着手,但这次只有食指,放低要求试探道,“一杯,成不成?”
陆晌开口正要驳回,苏幸一把捂住他的嘴,“一杯,就一杯!执献——”说完还可怜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只能一杯。”陆晌扒下他的手妥协,将书合上收好,起身出去寻了个杯子回来,给苏幸倒上。
苏幸伸手接过,想着陆晌还怪好说话的。他抬腕微仰起头,一饮而尽,桂花香在唇齿间漫开,是桂花酿。这杯喝完,苏幸问道,“执献,接下来打算去哪?”
“待你养好后再说。”陆晌没抬头,在给酒坛封口。布蒙上,绳一缠,颇为熟练,一看就没少干。
“好吧。”苏幸摊摊手,迈步准备回去。
“济郁,先别走,我给你看看。”陆晌站起抓住苏幸的手,指腹搭在腕间。细细感受了下脉象,“应是快好了,再养养。”
苏幸低头看着陆晌的手,忽然问道,“执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陆晌有些愣神,很快又回道,“我们是挚友,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他松开手,望向苏幸的眼眸,颇为专注,也不知是为了让谁相信。
苏幸想了想,笑得明媚,“那倒也是,我们可是挚友。”
他看着陆晌的面孔,恍恍惚惚,似回到了他们初遇的当年。
黑衣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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